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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食派。有啥都先去看置頂。

【盗墓笔记】起承转合

> 无CP。

> 大量私设有。

> 请小心食用。


八月夏日,在杭州西子湖畔,一家不起眼的小古董店长久不变的安静地立于这古老的街道旁。

走进这间外表平凡无奇的古董店里,第一眼看见的会是古老的文字及器物,彷佛是时间倒流至千年之前一般──唯一与此格格不入的是坐在一张大木头桌子后的男人,也是在这前厅中唯一的人。

那人的外表大约三十岁左右,但仍给予人一种年轻活跃的感觉,而不应是出现在这种古董店里一一但却因为长期只有他一人待在这店的前厅里、接待着来来去去的客人,许多人都认为他是这店的老板。

可是,当客人们称呼他为老板时,他总是微笑摇头否认:「不、抱歉,我并不是这里的老板,我只是一名员工而已。」

又有问:「那老板是谁啊?」

「老板姓吴。正长期在外旅行呢。」他回答道。

「旅行?那什么时候会回来?」这是一些有想要合作交易的人所问的。

「抱歉,我并不清楚呢。或许您可以留下联络方式,当老板要回来的时候我再告诉他。」他又总是回答,令那些不知到底是好意或恶意的人只能离开而等待未知什么时候才会响起来的来电──尽管大多数人至终亦未能等待到电话响起的一刻。

看着又一位客人离开,他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客人甚少的黄昏时刻──便趁着空沏了一壸热茶,跟在小冰柜中拿出一瓶冰凉的橘子汁,然后走向后堂。

穿过分隔前厅及后堂的帘子,他不意外地看见一个小孩正趴在老人的躺椅旁,似是在哀求着什么似的的,而散乱的作业本跟文具正孤零零地躺在一旁的桌子上。

他无奈地笑了笑,对这样子几乎每次小孩来访时都会出现时的情景已感熟悉,也没说什么,就只是把橘子汁那冰凉的瓶身贴上小孩泛着粉红的稚嫩脸颊上,让他因这剧烈温差而猛地抖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而接着,再在小孩的欢呼声把茶壶放到躺椅旁的矮桌上,边给老人递上一杯碧绿的茶,边对小孩无奈地说道:「安静点,你吵到爷爷了。」

「才没有吵!」大声反驳了这一下后,小孩扭开瓶子,猛地灌下一大口冰凉的果汁,然后夸张地叹了口气,再说着什么「夏天果然是要有冰饮才对」的话。

对着小孩的话及与其相反的表现,他也只能再次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你的作业呢?写好了没有?」

「当然写好了啊!」小孩立即跑到那张大桌子旁拿过正放在上头的作业本,递到男人的鼻子低下,着急地证明着他的作业的确已经做好了,「你看!已经写好了!所以爷爷你可不可以给我说故事?就是那个吴老板跟张小哥的故事。我想再听一遍,爷爷说吧......」最后一句已经不是在跟男人说话了,而是向那正在躺在躺椅上品着茶、笑瞇瞇地看着他们互动的老人说的了。

「好啊。既然小归已经写完作业了,那么我就跟小归说说老板跟张小哥的故事。」老人放下手中的茶杯,示意小孩坐在宽大躺椅的空位置上。

「这个故事......」

男人看着这爷孙的互动,再度无奈地摇摇头,不再听这已经在他小时候时听说过无数遍、到现在还是不知真假的故事,转身离开,回到前厅看顾铺子去。

 

×

 

老人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孙子的头发,看着那双清澈眼瞳中的好奇、兴奋、以及天真,不禁坠入那久远的回忆之中,而也将那已经道无数遍但仍未厌倦的故事给慢悠悠的说着......

「这个故事是我从老板离开前所留下的笔记中看来的。我曾参与其中,但并未知道自己到底牵涉进怎样的一件事里,也只有得知一小部分的故事。直到我看到那数本破旧的笔记,我才得知这全部故事......

在我大约二十岁时,我来到这店里应征店员。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老板。老板当时的外表大约二十多岁,仅比我年长几岁,年轻得很。他介绍自己姓吴,需要一位店员来帮忙打理这店里的大量古董及拓本。于是我便成为了这古董店里唯一的店员──虽然工资有点低,之后也不过只提高过一次,但我依然不后悔来这里工作。

老板的性子很温和一一套一句那时候我听到他身边的人对他的评价──他是一个像水一般的人,温温和和的。相貌也俊,但始终没有找到姑娘家......不过这也许对他已经没关系了,特别是在那件事件发生了后。」

说到这里,老人轻轻叹了一口气,但却没有立即说「那件事」到底是什么。小孩也没有出声询问,因为他已经听过这故事已经无数遍了,自然清楚这事会在之后提及。

「我们一直待在这西湖边的小店里。老板喜欢躺在这躺椅上睡午觉,」老人拍了拍身下的躺椅,眼睛怀念地微瞇起来,「而我则在前厅里玩扫雷──谁叫那时候根本没什么客人,也只能这样打发时间。虽然店里的生意不多,但日子也过得安稳愉快。」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客人带来了一份战国帛书。然后一切事情就不自主地开始了,像是机械的齿轮般,一个齿轮牵扯着另一个齿轮的转动,那个齿轮又牵扯着另一个......无法停下来。

老板跟他的三叔发现那份战国帛书是一张地图,指引着一个古墓的位置的地图。他们决定要下这个斗,然后老板便是在这次三爷的夹喇嘛中认识了张小哥──那时候老板就认得他是抢了他的龙脊背,那把黑金古刀的人,还看着他性子闷、不爱说话,就替他暗自取了个闷油瓶的浑名──在笔记里,老板都是这样子唤着他的,但实际上他还是只敢唤他小哥而已。

张小哥在那个时候在道上已经是非常有名的人了,而老板只不过是第一次下斗的菜鸟而已。

他们在之后一起下斗。」

七星鲁王宫......

「一起追逐谜局。」

西沙海底墓......

「纵使中途曾分离而各自追逐,」

秦岭神树......

「终亦会因命运的走向而再聚。」

云顶天宫......

「曾经道过那压在心底里的话,却无奈归于原点。」

蛇沼鬼城......

「再次一同追逐真相,但这次的,却是失落记忆中的真相。」

阴山鬼楼......

「得到了真相。但也只余下脆弱的背影,及混集在青铜铃声中的嘹亮歌声。」

邛笼石影......

「最后,却只是留下一个绝望的十年约定。」

长白山,青铜门......

「那时候老板在巴乃回来后,我以为他不会再走了。怎知道在那一天他跟突然出现的张小哥吃过一顿饭后便跑了回来,发了疯似的要我立即准备行李,然后又跑了出去。那时候我什么也不知道,还差点吓得以为老板会像那些说要退隐的武林人士一般,再出山,便再也回不来了。

幸好,还是回来了。但那时候老板的样子,掉了魂魄也不过如此。我那时候简直担心得不行,生怕他突然在哪里死了也不奇怪。

过了一段时候后,老板总算是好起来了,但也不像是以前温温和和的样子,冷冰冰的,接手了三爷的生意后更是心狠手辣,没有了旧时那小学者的样子了。而我也开始跟老板学着帮忙处理三爷的生意了。

老板会有这样大的变化,我隐约猜到是跟那时候他突然跑出去的事有关,但碍于那时候的老板实在太可怕了,我始终不敢问他。直到我在老板离开后看到那笔记,才知道那段时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老人叹了一口气,眼中的是满满的悲哀,「便是那青铜门前的十年约定。张小哥替老板守那青铜门的十年,让老板孤零零的等他十年。」

「之后生意总算是稳定下来了。老板把它们交给我管理,自己去学摄影,挂了个自由摄影师的名字在中国各地跑来跑去,偶尔还去一下邻近国家,也会有时亲自下个斗,身手也慢慢地好了不少呢。但始终是冷着脸。

直到有一次,老板说要去尼泊尔做一次交易,大约一个月后才回来,但最终却是半年后才回来。那一次老板也没有对我说些什么,但我感觉到,老板似乎再也没有那么冷冰冰了,偶尔也会笑一个一一虽然手段还是同样的狠毒。他还去把张小哥遗落在塔木陀的黑金古刀给找了回来,珍惜着,说要到时候要交还给张小哥。

在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老板在那次找到了张小哥的过去。」

在西藏墨脱的,孤独的油画,落泪的雕像,经由他人手中写下的遥远记忆......

 

「在那之后,老板除了还只下过一个地方外,再也没有下去其他的地了。但在那一次,老板去了那个地方,十八次。

那是个被掩埋在沙漠底下的建筑──不是古墓,也没有明器,但却又有一棵九头蛇柏、以及无数死去的人们守护着隐藏在那里的秘密。我和老板第一次下去的时候,无功而返一一那里的状况比古老的墓穴们更为复杂诡异。我们知道,「我们」可能是找不到那个秘密的了。但老板似乎是发现了些什么似的,坚持着要再次寻找。

我们带着一批人再次下地,而这一次,除了我和老板跟两个伙计外,其余全在那里死了,只有我们成功逃了出来。

在那之后,老板在他的手臂上划上两道伤痕。那时候我看着那不断冒出的血,吓了一大跳,立即拿过医疗箱给他做止血包扎,但可惜还是留下了疤痕。我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便回答我说,这是失败的纪录......用自残来纪录?我那时候还真觉得老板是不是疯了,但之后才知道他是在纪录那些因为他而丢了性命的人们......

接着是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一直到第十七次,还是失败了,老板的手臂上又划上了第十七道伤疤。但那一次,我们在那里发现了一个未曾到过的房子──我们找到了一本破烂的笔记本。笔记本里有写着一些人名跟断断续续的句子。我们随着这点儿的线索找下去,然后,便是找到了跟那里有关的人们了。

我们安排了一场戏,引那些人出来,得到那里的地图,再安排入戏的孩子们进入建筑里头,以获得我们无法得到的秘密。

那是第十八次。但老板的手臂上并没有添上第十八道伤疤──那些孩子找到了秘密了。

当那些孩子倔强地跟他宣布他们成功了时,我在那几年里,第一次看见老板露出跟张小哥还在时一般开朗愉快的笑容。」

在古潼凉的,诡异的沙海,陷落的地下建筑,孤独的孩子们,秘密......

 

「之后老板把孩子们送回他们应该在的地方,把他们安顿好,甚至还允许那些孩子在有空的时候能够来找他一一要知道在那之前,老板可是孤僻得除了在盘口对帐的日子外,其余日子是谁也不见了。

他在日常事上,变得温和多了,我像是看见旧日那个像水一般的年轻老板回来了。

他不再下地去了,也少去理会盘口上的生意了,只余每月一次的对帐以留下他的震慑力跟一些非常重要的生意,其余大多都交给我看着了。每天就悠悠闲闲的待在铺子里,有空就继续挂着自由摄影师的名字在外头晃来晃去,隔几天才给一个信息证明他没失踪。

这样如此过了数年,在某一天的夏日,老板突然又唤我替他收拾去雪山的行李。那时候我没多想,因为每年的夏天老板都会独自一人去一次雪山,然后在一个月后回来──我本以为是这样子,所以在老板离开时所对我说的话并没有太在意,就只是送他离开就是了。

直到四个月过去,连杭州都下雪了,我才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就在那时候,我找到了老板的笔记,然后我知道,老板不会再回来了,他去找张小哥了。」

「现在想起来,那句话说不定是真的......老板在那时候说:『如果你以后厌倦了这里的话,随时都可以离开,不用替我一直守住这里的了。』

......那话也不知道是对他自己说,还是对我说的了。但老板是决定守下去,那我也守下去吧。

而且我没辞职,老板也没有开除我,我就一直是这里的员工。而作为员工,就要好好的继续守住这铺子,等老板回来让我好好退休,还要讨一笔好的退休金──我可替他做了不少事情,又陪着他下地,可不是劳苦功高啊?小归你说爷爷对不对?」老人笑瞇了眼,下垂的眼角处又挤出数道深深的皱褶,看起来又苍老了不少。

他伸出自己那枯瘦的手,在怀里翻了翻,最后在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那张照片上有五个人,样貌清秀好看的年轻男子,莫名其妙的戴着一副黑眼镜的男人,笑得嚣张自信的胖子,以及,温和地微笑的年青人与面无表情的俊逸男子。

看着这张照片,老人彷佛又回到那个透着镜头看着他们打闹着,好不容易才安顿好位置的情景,然后那时候依然年青的他就站在相机后大喊着「一、二、三」,最后按下快门,把将要消散的时间给定格在那一剎那。

「这是他们唯一的一张照片......那时候张小哥失了忆,老板把他带回了杭州照顾。刚好花儿爷、胖爷跟那个黑瞎子都来了杭州,老板又刚好在朋友手上得了这么一部相机,便一起拍下来了。他们还兴冲冲地把它冲印了出来,五张,每人一张。

张小哥的我没见过,但老板的我也一直没见过,还以为老板把它给掉了呢。但之后来发现它正夹在笔记里头,一直收藏着。」老人危颤颤的伸出手指,抖着手轻触着照片上的每一个人,「我一直相信老板他们始终会回来......」

一直安静地待在旁边听着老人说话的孩子,看着照片,伸长了脖子,似是也想看看那张照片,那张他也是第一次看见的照片。

「爷爷,他们就是吴老板跟张小哥吗?」孩子那白嫩的手指指向了正坐在照片中间的及站在那人旁边的,温和笑着与眼神沧桑的二人。

老人缓慢的点点头,但又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外头传来的声音给打断了。

「爸!有两个人说要找你。」一直待在前厅的男人隔着帘子对着老人喊道。

「是谁啊?」

「是两个年青男人,一个笑得温温和和的,像是大学生似的,一个冷冰冰、面无表情的,说是来找王盟的。」

听见这话后,老人愣住了,直到得不到响应的男人连唤了数声「爸」,他才回过神来。

「快、快,让他们进来。」老人一反平常在儿孙面前的不急不忙的模样,竟大声呼喊起来,更试图自己在躺椅上坐起来。孩子见此,也想帮忙老人坐起来,但无奈力气不足。

倏地,一把对老人来说陌生又熟悉的嗓音伴随着帘子被拨弄的声响在这不大的后堂中响起来。陌生,是因为他已经数十年未曾听过这嗓音了;熟悉,是因为这嗓音在这数十年间依然不停歇的在遥远的记忆中回响着。

「我说,你怎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躺在我的躺椅上啊?」

老人因为这嗓音而短暂地愣了一下,却在下一刻更猛地用力着,想要从这躺椅起来,把它还给它的主人。

「哎!我只是开玩笑而已!你一把老骨头就别乱动了,好好躺着吧。」伴随着越来越接近的嗓音,一双手轻按在老人的肩膀上,温和、却不容拒绝的,让老人重新躺在躺椅上。

老人颤抖着手,缓缓地握上那只仍按在他的肩膀上的手──那手触感饱满、温暖,指骨上更有因长年握笔书写而出现的软茧。然后看向那张久违数十年的年轻脸庞,微微张口,竟是说不出一句话。

老人移过目光,又看见站在后方的、另一张同样久违了数十年的脸庞──同样的年青,同样的俊逸,似乎时间并未能在他们身上留下任何一点痕迹......不、还是有的,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勾起了淡淡的微笑,眼神中那深沉的哀伤也终浅淡得几近看不见了。

感觉到手上被回握的力度,老人把目光重新放回那张曾以为永远再也看不到了、但现在却是近在咫尺的脸上,微微一笑,忍住呜噎,从喉咙中吐出沙哑的音调。

「欢迎回来.....」他笑着,也是哭着,却是尽他所能的吐着轻快的话语,「老板你这次旅行去得还真久啊,都数十年了......我到底什么时候可以退休啊......?」

「你果然是笨蛋。我离开时不是说过你随时都可以离开的吗?怎还像个傻瓜一般留在这看着铺子啊?」半蹲在躺椅旁的人好气又好笑的说着,话落后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像是又在说「笨蛋」似的──尽管那声音已带上微些哭腔般的沙哑了。

「我又没辞职,老板你又没开除我......那我当然是要继续看守铺子啊......」老人说到这里,微颤着的嘴角似是染上了一丝狡黠,眼神也亮晶晶的,似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般,「所以老板...你给我的退休金要多点啊......看我帮你看守铺子,劳苦功高这么多年......」

「好,好,好。」那人不住的点头,「你现在就退休好好的享清褔吧,退休金会好好的算给你的了。别再这样辛苦了,好好休息吧......」说着说着却是落下泪来了。

那人紧紧地握住老人的手,在身后人默哀似的目光中把那手给按到胸前,透过扭曲的光景,看向老人微笑的脸庞,轻声地说着最后一句──

「晚安,王盟。」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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